文/陶 陛
我上初中那年正好赶上连雨天，记得那时还是八月十六号开学，爸爸在外地干活，妈妈不放心我自己一个人第一次出远门，强烈要求送我去。
看着外面泥泞路，有点想当逃学的学生。可是对学习的喜爱还是鼓足勇气和妈妈出发了，还没有走出村子，我和妈妈的脚底板就沾上厚厚的一层泥巴，一路下来累坏了，妈妈说带我下馆子，这是人生中第一次在外面吃饭，脑袋里出现好多画面和场景。
说是下馆子，竟然是乡里的一家包子铺。
妈妈要了半屉韭菜鸡蛋和半屉白菜肉的，妈妈把肉的推给了我。
我看着妈妈喝着小米粥：妈，你也吃啊。
然后，我开始吃了起来，确实肉的好吃，我就给妈妈夹了一个。
妈妈用嘴吹着粥：你吃吧，我不愿意吃肉的，我一会吃鸡蛋的。
我几口就把肉的吃完了，妈妈又把鸡蛋的推到我的面前：饿了吧，你再吃几个，要不我吃不了。
妈妈粥还没有喝完，我又吃了三个。
妈妈说：我不饿，你都吃了吧。
然后看我迟迟没有动筷子：我不愿意吃包子，再我一会就回去了，你多吃点。
我知道妈妈在骗人，平时在家里时，特别是农忙时妈妈都会包大包子。
基本上一个秋天下来，包子会占农忙时节的主要干粮，每天妈妈都会吃上几个大包子的。
我执拗要生气，妈妈才勉强吃上一个。
当我们走出包铺子，妈妈再次问我吃饱了没。
妈妈笑着说：比我做的好吃吗？
我看了看妈妈，笑了。
妈妈说：下次你回来，我也给你包肉馅的。
把我送到学校安顿好，妈妈离开了。
15年后，我买了房子，准备装修。
忙乎了一个多月，基本可以看到样子了，爸妈来新房子参观，看看他儿子的小家。
因为刚装修好，我们看完房子在外面找了一个小饭店吃饭。
我把菜单给了妈妈，妈妈看了一眼就往后翻几页的菜单在妈妈的手中翻来翻去，最终妈妈把菜单递给了我：你们点吧，我啥都行。
我知道妈妈估计是看到了菜单上的价格，我点了一个菜之后，把菜单给了爸爸。
爸爸点了一个，妈妈就在一边说：够了，够了。
爸爸说：我给你点一个你爱吃的吧。
妈妈说：你们吃饱就行，我不饿。
然后又说：老儿子，你再看看你有啥想吃的，妈妈真有钱。
最后我和爸爸选了一个妈妈愿意吃的。
下午爸妈急忙的踏上了回家的列车，到家后给我来了一个电话。
报完了平安，我没有挂断电话，听到爸爸说：就你还吃辣椒呢，肚子疼了一道儿了吧。
妈妈声音很小，我只听到：儿子不是喜欢吃吗？这个臭小子，咋这么能吃辣的也不知道随谁了。
然后又说：孩子平时一定很苦，你看他吃的，菜都让他吃光了。
我在电话这边差点哭出来：爸，我不用，我有钱。
妈妈：你这人啊，打完电话怎么不挂呢。
爸爸说：我以为孩子挂了呢。
爸爸笑了、妈妈也乐了，我却哭了。
和往常一样春节在家可以待上几天，听起来十天、八天的，但时间却是那样的快。
妈妈在初四的时候就开始给我准备带的好吃的，还给我包了些包子和饺子，她说：你平时比较忙，下班了还有别的事情，天天都是糊弄饭儿。
我看着妈妈和爸爸忙弄着：妈，我会做饭，你不信问我爸，他吃过。
爸爸没有吱声，顿时屋里安静了起来，只能听到妈妈揪剂子和擀饼的声音。
妈妈收拾的时候：你啊，就知道糊弄我，你是我孩子，你怎么回事我还能不知道啊。
我笑了：我怎么回事啊，我糊弄你，那你呢？记得我上学时你送我，那天吃包子时你真的不喜欢吃，还是真的不饿啊。
妈妈边拿着面板边用手揉着眼睛往外屋地走：你这孩子，那都是多少年的事了，你还记得。
一想起那个画面，我就心里难受。
有时候我就在想：
妈妈还饿着肚子，是怎样回到十几公里以外的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