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同学被奸杀,刑侦队长背负嫌疑14年,终使罪犯伏法

引语:2001年夏,天津市津南区曾倍受关注的高中女生“孟晓云失踪案”告破,犯罪嫌疑人在隐匿14年后终于落入法网。而作为曾经的犯罪嫌疑人、参与侦破此案的刑侦大队长王钰民,也得以洗刷冤屈,给自己和遇害的同学一个交代......

时光回溯到1987年夏,18岁的王钰民还正在

天津小站一中

读高三。他从小酷爱足球,梦想考取体育院校或进入足球队成为一名职业球员。可是,虽然他体育成绩优秀,文化课成绩却不尽如人意。为此,王钰民经常向同班同学请教,其中对他帮助最大的是女同学孟晓云。

孟晓云漂亮,文静,心地善良,是级部优等生。两人从初一就是同桌,高中又是同班同学。

王钰民热爱体育,贪玩,作业就经常交给孟晓云来完成。

由于学校离家远,很多学生要自己带饭到学校。王钰民饭量大,带的饭往往只能吃个半饱,每到这时,细心的孟晓云就说自己的饭吃不完,让王钰民帮助“消灭”。

冬天晚上天黑路远,每次下晚自习,王钰民会主动骑车把孟晓云送到村口,才转身回自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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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初中到高中,六年的同窗生涯让他们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看他们关系好,同学们有时会他们的开玩笑。他们俩心照不宣,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将情愫深藏心底。

1987年7月4日,离高考还有3天,王钰民和孟晓云等同学到学校领取准考证。下午4点左右,两人一起骑车回家。路上,他们边骑边聊,聊高考,聊人生,对未来充满着憧憬。

虽然是白天,王钰民仍习惯性地把孟晓云送到她们家住的二道沟村村口。

十多年后,王钰民仍清楚地记得孟晓云最后说的那句话:

“预祝我们都能实现自己的梦想,高考后再见!”

他又怎能想到,这会成为他们见的最后一面,说了高考后再见,他却再也未能一睹她的芳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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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7点,王钰民还没醒,哥哥跑来叫他赶紧起床,说派出所民警找他谈点事。

在此之前,王钰民从未与民警打过交道,面对3位严肃的警察,这名18岁的少年还是不由自主地有些紧张。

带队的大个子警察沉着脸,死死盯住王钰民近1分钟,好像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来。

他问了王钰民的基本情况,又问他有哪些好朋友,与孟晓云分手后的昨天下午和今天早上都做了什么,有没有见证人,等等。

直觉告诉王钰民,孟晓云可能出事了。他这样想,却不敢问。

王钰民如实回答了警察的问题,却有一段时间没法证明。

因为昨天晚饭后,他为避免干扰,自己带着书本到离家不远的一处闲置房子去学习,一直学到很晚,才在这间空房里睡觉。

也就是说,从昨晚到今天早上,没有人能证明他是在房内复习功课,还是外出做了什么。

王钰民自信自己是清白的,但对警察来说,这段空白却让他身上有很大嫌疑。

警察极细致地盘问他有关细节,并反复向他讲述有关政策和法律条款,让他讲出实情。

年轻的王钰民哪里经过这场面,感觉自己像被锁定的一个目标,陷入自证的旋涡出不来。他不知自己错在哪里,孟晓云出事的话,又怎么会牵扯到自己。

询问持续了几个小时才结束,此后警察让他在笔录上签字按手印,带着对他的各种怀疑离开了。

第二天,王钰民终于从人们的议论中知道了7月5日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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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孟晓云失踪了!

7月4日晚上7点多,孟晓云的母亲吃完饭去别人家里打麻将,留下孟晓云独自在家复习功课。

凌晨1点多,孟母玩完回家,远远看见家里有火光,走近一瞧,见家门口蹲着一个20岁左右的年轻男子,正用火点她们家竹帘。

孟母大惊,大喊了一嗓子,把那人吓跑了。她忙跑进屋,发现女儿不见了,桌上散放着女儿的课本,女儿睡的炕上被人放了一把火,床单和被子正突突地燃烧着......

孟母大声呼救,村民们赶来七手八脚地灭了火,随后四下里帮着找孟晓云。但众人找遍了整个村子,18岁的大姑娘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了踪影。

孟母知道,女儿向来乖巧听话,绝不会自己跑到外面去玩。会突然失踪,肯定与那个放火的男青年有关系。

案发后的几天,警方调集上百名武警,在村庄周围的庄稼地、水沟、水井等地进行拉网式搜寻,却始终找不到人。

警方先后审查了孟晓云可能接触到的数名嫌疑人,其中王钰民嫌疑最大,因为他是孟晓云失踪当天接触的最后一人。

王钰民和孟晓云关系好,又是最后的接触者,又被警方审查过。几方面结合起来,人们议论纷纷,让王钰民内心产生极大的压力。在村民和同学眼中,他就是一个有嫌疑的人。

他不知该用何种方式证明自己的清白,他不知同窗6年的好友去了哪里,那段时间,王钰民几近崩溃,甚至想过离家出走。

带着沉重的精神压力,王钰民走进了高考考场,并不出意料地落榜了,他精心编织了6年的足球梦化为泡影。

王钰民连续几个月萎靡不振。当年冬季,在家人劝说下,王钰民应征入伍,成为陆军某炮兵团通讯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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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远离家乡,王钰民的心结也始终解不开,一为孟晓云,一为他自己。他不相信像孟晓云那样好的女孩子,会像人们传说的那样和别人私奔。半夜失踪,肯定是人为作案,而且是周围了解她的人所为。

他发誓一定要找到孟晓云,洗刷自己身上的耻辱。

1989年5月的一天,王钰民接到一位同学来信,告诉他4月7日下午,有人在孟晓云家附近的水沟里捕鱼时,在沟边废弃的涵洞中发现一具尸骨。后来孟晓云的母亲认出,尸骨上的假牙正是孟晓云的。公安机关派人到现场勘查后,已将尸骨交由孟家收殓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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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消息让王钰民悲痛不已,他立刻写信给同学问是否抓到凶手。同学回信告诉他,凶手没找到,可怜的孟母因悲伤过度得了脑中风,现正在医院抢救......

那天夜里,王钰民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重新回到校园,与同学一起在操场踢球,孟晓云站在场外不远处,抱着他的衣服,微笑着看着他。突然,有两个人冲向孟晓云,架起她就跑。孟晓云哭着向他求救,他拼尽全力追赶,却始终追不上......

一连几天,王钰民都在睡梦中哭醒,他发誓要找到凶手,替同学报仇。

他在日记本上工整地写下人生的第一个誓言:

我要当警察,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洗清身上的耻辱,告慰孟晓云的冤魂!

1990年12月,王钰民怀揣三等功奖章退伍还乡。为实现理想,他再次走进那间让他蒙冤的空房,找出当年高考的课本,废寝忘食地开始复习,准备考警校,当警察。

1991年3月,王钰民获得退伍军人再分配的机会,被录用为一名光荣的人民警察。经过3个月的培训,他被分配到天津市公安局津南分局当民警。

领导本来想把他分配到基层派出所做户籍民警,工作既轻松又有“油水”,却被王钰民拒绝了,他坚决要求到条件最艰苦的刑警队去。同年,他被分配到刑警队技术组任技术员。

为尽快适应新的工作环境,王钰民虚心向老同志请教,一年后就成长为队内精通业务的技术能手。

当年参加过“孟晓云失踪案”的老刑警都知道王钰民曾是重点审查对象,当时负责审查他的大个子刑警,也已成为他的同事。大家偶尔聊起当年那个案子,唏嘘之余,却也无奈,只有王钰民每次听了仍会热血沸腾。

在同事看来,“孟晓云失踪案”已成无法破解的迷案,同事们甚至偶尔拿他当年被审查一事开开玩笑。王钰民却认为,此案不破,不仅是他个人的耻辱,也是整个警队的耻辱。

一天,王钰民到档案室查找档案,竟意外地发现了“孟晓云失踪案”的案卷。在卷宗里,他看到了自己当年的笔录,鲜红的指纹仿佛在向他诉说着那不堪回首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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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钰民分析,真凶仍然隐藏在孟晓云家周围,因为只有熟悉周围环境、对她们家知根知底的人才敢如此胆大妄为。当时警方对周围近千人进行了反复排查,真凶极有可能被漏掉了。

1997年,王钰民升任刑侦支队技术副队长,此后多年,他每侦破一起案件,都不由自主地和“孟晓云失踪案”联系起来,特别是与二道沟村有关的知情人或案件,他都要认真询问,生怕错失任何一个找到凶手的机会。

所谓自助者天助之,王钰民坚定的信念让事情出现了转机。

2001年秋,王钰民被提升为刑侦支队技术队大队长。

8月31日下午,小站镇四道沟村发生一起入室杀人案,47岁的农妇林某在家中遇害。

王钰民在现场勘查发现,凶手年龄在20~40岁之间,身高1.7米左右。凶手伪造了强奸杀人的现场,以掩盖入室盗窃的真实意图。从伪造的现场分析,凶手可能有盗窃前科,或有偷摸等劣迹。让王钰民兴奋的是,在柜子的下沿发现了一枚残缺不全的指痕。

确定了嫌疑人基本特征,王钰民走到屋外,沿警犬追踪的方向判断嫌疑人逃跑路线。不一会儿,警犬被一个鱼塘拦住去路,前方几百米处,正是孟晓云家所在的二道沟村。

王钰民心头一震:难道凶手在二道沟?会不会与孟晓云案有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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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范围的摸排开始了,二道沟村被列入重点排查范围。

经过连日奋战,一名叫赵双庆的农民成为重点嫌疑人。

赵双庆,32岁,1989年与其兄弟赵双印因盗窃某厂工业原料被判刑7年,其弟被判刑6年。兄弟俩出狱后无正当职业,长期在社会上游荡。

王钰民等人化装进入二道沟,在赵家周围进行走访调查。在赵家门前,王钰民突然觉得这条街道有些眼熟,忙问村治保主任:“14年前孟晓云家住在哪里?”

治保主任想了想,指着前面不远处一排低矮的土坯房说:“就是那个院子,那年出事后,她们家再没人住了......”

这么近?!王钰民心头一惊。

王钰民向已衰败多年的院落走去。院内满是杂草,院墙外几米处就是当年发现孟晓云尸骨的那条水沟,掩藏孟晓云骨殖[gǔ shi]的涵洞已是污水横流。

通过目测,王钰民发现两座院子直线距离竟然不足10米,这让他坚信孟晓云的失踪一定与赵氏兄弟有关系。

他无法知晓14年前赵氏兄弟是如何躲过公安机关审查的,但如今的斑斑劣迹,已足以让他将追凶的目光锁定在他们身上。

9月18日,分局下发了对赵氏兄弟的抓捕令,次日早晨,兄弟俩先后落网。

通过技术鉴定,赵双庆被认定为“8·31杀人案”案犯。

根据王钰民的侦查结果和建议,支队长孙建平同意将审讯赵氏兄弟与查证“孟晓云失踪案”交叉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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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铁证面前,赵双庆终于供认了犯罪事实。

8月31日下午,他到四道沟村入室行窃,被返回的户主林某发现并堵在屋内。他将林某掐晕后继续行窃,没想到林某苏醒后说认识他,知道他是二道沟的。赵双庆惊恐不已,遂起杀念,并为转移警方注意力伪造了强奸杀人的现场。

赵双庆不会想到,他这边供述了杀人的事实,在隔壁审讯室里,赵双印的精神防线也已崩溃,如实供述了14年前兄弟二人入室强奸杀害孟晓云,并移尸涵洞的犯罪事实。

1987年7月4日晚,赵双庆出门闲逛,走到孟晓云家门外,他听到孟母说要外出打麻将,孟晓云的父亲上夜班不在家,家里只有孟晓云一人。

赵双庆顿生歹念,跑回家对弟弟赵双印说,今晚只有孟晓云一人在家,咱俩去把她整了。赵双印点头说行。

夜里一时许,赵氏兄弟溜进孟家,疯狂地轮奸了孟晓云,其后杀人灭口。

杀死孟晓云后,他们将其尸身装进一个尼龙袋,拖到院后水沟废弃的涵洞内,并用泥土封死洞口。接着,赵双庆返回现场,意图放火毁灭作案痕迹,被回家的孟母发现。

杀人那年,赵双庆刚满18岁。作案后,赵双庆跑到村工厂上夜班去了,赵双印则溜回家睡觉。

第二天,警方曾对赵氏兄弟进行询问,但二人随意编造的谎言和一脸的稚气,竟让警察相信他们与此案无关。两年后,孟晓云的尸骨被从涵洞里找出来,二人还混在人群中看热闹。

真相大白。一桩沉冤14年的无头案终于被侦破。当负责审讯的刑警将消息告诉王钰民时,他愣了许久才说,我去看看这两个人。

站在杀害好友、让他蒙羞14年的两名凶犯面前,王钰民圆睁双眼,把拳头攥出了水,他感觉自己的愤恨和冤屈一触即发!

然而,执法者的理智最终战胜了个人情感,他默默走回办公室,关上门,任由泪水尽情奔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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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年10月26日,赵氏兄弟被公安机关依法逮捕。

凶犯虽已落网,但从法律上来说,只有口供无法定罪,还需要有与案件有关的物证,而最有力的物证就是孟晓云的遗骨。只是十多年过去了,孟晓云的遗骨已火化下葬,骨灰显然无法作为案件证据。

正当众人一筹莫展之时,王钰民突然想到那个废弃的涵洞,如果能在里面找到孟晓云散落的部分遗骨,就有希望给赵氏兄弟定罪。

2001年11月,王钰民和其他同事一起用筛子和清水一点点地过滤淤泥,三天后,他们终于在几吨淤泥中找到了几根散落的遗骨。

遗骨找到了,但由于已深埋14年,无法进行DNA鉴定。王钰民先后到公安部、沈阳、四川等刑事科研部门请求协助,均无功而返。

一天,一位同行向王钰民建议,说北京公安局刑科所曾经对埋在地下7年的尸骨做过DNA鉴定,并取得成功,建议他去北京试一试。

王钰民大喜,立即带人奔赴北京。

可是,面对已被污水浸泡14年的遗骨,北京市公安局刑科所一时也难以进行鉴别。但他们并未放弃,通过孟晓云母亲的毛发与该遗骨的20多项DNA鉴定,终于确认该遗骨的主人正是14年前失踪的孟晓云,从而为赵氏兄弟的罪行提供了有力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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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技术鉴定,不仅破解了长达14年的积案,同时也改写了我国DNA刑事鉴定的纪录。

2002年3月,中央电视台《东方视点》栏目拍摄DNA鉴定技术在刑事侦查中的作用的专题片时,特意将此案作为重点内容进行详细介绍。

得知赵氏兄弟被定罪的当天,王钰民将几位高中同学请到一起进行庆贺。众人听完王钰民介绍的追凶洗冤的坎坷历程,不禁哽咽难言。

同学们纷纷举杯向王钰民庆贺,他却默默转身,将杯中酒轻轻泼洒于地......

晶莹的酒滴缓缓渗入大地,仿佛在告慰着14年前那无辜逝去的美丽生命。

2002年9月4日,天津市高级人民法院宣判,以故意杀人罪、抢劫罪判处赵双庆死刑;以故意杀人罪判处赵双印无期徒刑。

10月21日上午,赵双庆被执行枪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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