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料图 图据IC photo
红星新闻记者丨宋昕泽 蓝婧 实习生丨吴亦阳
编辑丨余冬梅 实习编辑丨罗宇婷
据国家统计局消息，2022年9月份，全国16-24岁人口、25-59岁人口调查失业率分别为17.9%、4.7%。8、9月份，16-24岁青年人失业率连续2个月下降。2022年11月份，在就业优先政策措施作用下，尤其是针对大学生等重点群体加大帮扶力度，青年人失业率连续下降。11月份，16-24岁劳动力城镇调查失业率为17.1%，比上月回落0.8个百分点。
多地积极出台政策帮助年轻人就业，临时公益性岗位就是其中之一。
2021年，河北在全省设置了5000个公益性岗位，2022年岗位数提高到5500个，招聘应届离校未就业高校毕业生和长期未就业高校毕业生。这一岗位主要涉及基层公共就业服务、公共管理和社会服务、卫生防疫等方面，服务期最长不超过2年。
公益性岗位没有编制，工作内容相对简单，工资并不高，但主要由政府机构和事业单位开设，算是相对稳定的工作。因此，到公益性岗位工作的年轻人具有很强的相似性：他们大多家里条件不错、恋家、希望找到稳定的工作。可由于种种原因，他们一直没有找到理想的工作，在各种现实压力下，又无法一直在家中“躺平”。可以说，临时公益性岗位是他们的“避风港”，一边工作一边备考，日子不忙，还能养活自己。
红星新闻和几名曾在或正在公益性岗位上工作的年轻人聊了聊，以下是他们的故事。
备考的跳板：
“我总不能一直在家等着考上吧”
学习护理的小杨未能如愿留在实习的三甲医院，在家休息了4个月后，她来到家乡河北的一家社区医院公益性岗位工作，至今有一年多了。
从2021年开始，当地的大医院通过考试招聘护士，不再像往年一样，在实习中表现好就可以留用。虽然实习结束时，她已经掌握了护理的基本技能；性格上，她也不再内向得说不出话来，可以和患者有效沟通。
在招聘环节小杨进入了面试，可最终也没能留下，“和考上的同学差了四五分。”后来，她一直在家复习，同时等待更多的医院招聘。在家里，她每天拿出十多个小时学习，每周也只会休息一天。
可是，因为疫情等原因，许多考试要么延期要么取消。到现在为止，小杨一共参加了四五场考试，而她的一位同学，在石家庄考了七八家医院后才确定了最终的工作单位。到了八九月份，小杨的同学大多找到工作，她成了班里为数不多还没有工作的人，这让她十分焦虑。
作为家族里的第一个大学生，没有人能给小杨“指一条明路”。选专业时，小杨以为护理就是输液打针，“大一拿到厚重的课本之后才发现不是这样，知识又多又杂，考试月背书太痛苦还哭过。”找工作也一样，公务员考试结束后，小杨才知道还有这个考试。“那会就想着进医院，对就业没有系统了解，也没有太上心。”
后来，小杨听说她家附近的社区医院招募公益性岗位，便报了名。“不管钱多钱少先干着，离家近，工作轻松一些，可以分出精力考医院。我总不能一直在家等着考上吧。”
来到社区医院后，小杨负责“给孩子接种预防针”。她每天上午忙一些，下午则可以看书复习，“一般上午接种疫苗，发烧了下午可以来处理。”除了日常上班，一般八九天轮一次夜班。
最低工资标准：
“一千多块钱工资也够了”
在河北某县社区工作的编外人员小王，几个月前也在当地镇政府的公益性岗位工作，负责接待前来咨询养老保险或医疗保险等业务的人们。有疫情时，也要去村里帮忙做核酸、运送标本、在办公室核对信息。
2019年7月，小王从河北一所二本高校毕业。早在大三，学习财务管理的她就决定要考公务员。大四时，她和另外一名也想考公的同学一起，没有外出实习，也没有考研，而是留校备战考公。国考、天津省考、河北省考都留下了她的身影，只可惜每次都是差几分进面试。
说起考公的初衷，小王直言比较喜欢稳定的工作，“喜欢为大家服务，女孩子上这种班挺好的，挣得少一些也无所谓。要是公司的话性质就不一样，不感兴趣。”家里也不想让她很累，希望她稳定一些。和她同科室的有六七名同事，在公益性岗位的就有五六名，是工作的“主力”。大家都是年轻人，同事间氛围也很好。
小王家附近有一家位列中国民营企业500强的公司，即使是为这家公司服务的第三方公司，员工月收入也在四五千元，在县城算很高。而公益性岗位工资较低，扣除社保后，普遍到手只有1300元左右。但小王没有觉得工资太低，她说，自己家所在的镇机械制造业发达，她家也属于这一行业，家里条件还行。
“吃住都在家里，偶尔和同学聚一下花钱，别的也没有太多社交。”小杨也对红星新闻记者说，自己肯定够花，原本来这儿是为了备考医院当护士，也不图存钱了。
红星新闻记者了解到，河北省规定，对开发临时公益性岗位招聘高校毕业生的用人单位，给予岗位补贴和社会保险补贴。岗位补贴标准原则上不高于当地最低工资标准；社会保险补贴包括用人单位缴纳的基本养老保险费、基本医疗保险费、失业保险费、工伤保险费。
河北省一家机关单位的人事科科长告诉红星新闻记者，公益性岗位工作人员的招募和管理主要由人社部门负责，“相当于人社部门把人派到我们单位，由我们安排到各个科室做一些辅助性工作”，他们主要负责用人。
放弃“高薪”：
机关单位内工作说出去好听
河北的小张大学在石家庄一所专科学校学习会计。2019年春天，临近毕业时，她回到家乡一家小会计事务所实习，并在毕业后顺利留下。
在事务所工作一年多后，小张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虽然没有社保，但工资3000，在小县城算比较高了，周末双休也不忙。”
但因为家里人都在机关单位上班，作为家族里的第一个“散户”，小张的家人时常劝诫她找一个机关单位内的工作。“我们不为了工资，就是为了说出去好听。在县城，在机关单位上班，相亲什么的都比较占优势。”
小张的姥姥只有她一个孙女，其他都是孙子。从小，舅舅们就十分看重小张，也不愿她离开家乡去外地工作，“上大学都是我死乞白赖才争取到去石家庄，本来他们想让我在本地上学。”
小张舅舅一直说，一个人出去之后，就不可能回来了，就和家脱离关系了。“自己一个人在外地，帮衬的人都没有，我不喜欢这种感觉。出去了，家里的很多事情都没有参与感。”
在多方劝说下，小张最终到当地财政局公益性岗位上工作。工资也相当于“腰斩”，从3000元变成了1300元。“我花销也少，住家里也没有房贷车贷，平常够自己零花就行。在事务所挣的那些钱都被我攒下了。”
她和丈夫小鹏2020年12月经家里介绍认识，小鹏是一名小学老师。在之前，已经有人介绍两人认识，当时小鹏还待业家中。小张的母亲了解情况后没有同意两人见面。直到小鹏考上了教师岗，两个人牵手走到了一起。“一说在哪上班会让人先入为主，介绍人都愿意去提一嘴，对婚恋还是有帮助的。”
有人心气下来了
有人还在努力尝试
前不久，小王考上了社区工作者，“公益性岗位马上到期了得找一个工作续上，虽然不是编制，工资2000多，但还可以接着考公。”
在公益性岗位时，小王也一直在考公。由于她比较恋家，只考虑家附近的几个县，加上不再有应届生的身份，可选择的岗位不多。去公益性岗位之前，小王考虑过应届生身份的事情，只是那时要求为应届生身份的岗位还不多。
丢失应届生身份或许是大学毕业生去公益性岗位阻力最大的一个点。在网络平台上搜索“公益岗位应届生”，许多年轻人在纠结这一点。
按照规定，小张在公益性岗位的服务期也即将期满。目前，她即将生产，还没有考虑好接下来要去做什么，“先在家带带孩子，走一步看一步。”
在公益性岗位的这段时间里，小张觉得自己有些颓废。一开始她还想考到单位，考过银行和辅警。“后来发现这有点儿安逸，待久了，心气下来了。之前在事务所，每天来回窜，感觉特别有劲。”小张说，父母看到考试公告后就会催她看书，父母不催，她也就放松了。
不过在这样的岗位上待了一年多的小李却并不喜欢这里的氛围。“和我一起来的女孩子，不管去哪栋楼，都会和比较熟的领导、同事打招呼。让我腆着脸向别人问好，还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在社区医院工作一年多后，小杨反而没那么焦虑了。“在这个单位挺开心，相处挺和谐的。”她想进大医院的决心也不像之前那么强烈了，“可能也因为临床朋友们的日常吐槽，和实习时相比，身份转变为新护士的她们要累得多。”
但她还在努力尝试考去大医院做护士。她在等，有几个招聘，报名之后，一直还没有考试，最长的一个已经拖了快一年。
（小李、小杨、小王、小张、小鹏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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