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树丫
文 | 吴梦波
吴梦波，龙塘镇长冲学校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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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我渡过了自己的第20个教师节。走上教书这条路，可以说并非偶然。一是受父亲的熏陶，二便是受老师的影响了。在这寂静的秋夜里，我想起了我人生中遇到的一位恩师——老必。
记得上初中那会儿，班上同学特别多，我们是四古中学72班，班上竟然有72个同学，而男同学占了多半。初一的班主任老师性格内向，整天忙于考研。上完课多半是捧着自己的书读个没完， 班上便是孙悟空大闹天宫了。
到了初二， 基本上没有什么老师愿意教我们班了。原来的班主任老师一提到我们班也直摇头，直叹气，硬是向校长请了辞。这样，初二一开学，我们就成了没爹没娘的孩子，班上的同学也走了二十多个。
就在那时，学校新分来几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其中有一个就成了我们的新班主任。他个头不高，留着板寸，戴着厚厚的眼镜，脚上一双老布鞋。一看这模样我们都失望了，以为会来一个大帅哥，没想到他却像一个小老头似的，一点也不时髦。
只见他威严地在黑板上写上“必让"两个字，说:“这就是我的大名，以后你们都得听我的。" 刚开始，班上的男同学可不吃他这一套，还是一个劲地捣乱。话说这老必呀，他也不动手收拾他们，但只要哪天同学们犯了错，他就会把我们整班同学都留下来，听他谈经论道，大道理小规矩铺天盖地而来，少则一个小时，多则两三个小时。后来，同学们都害怕被他留下来洗脑，班上渐渐地安静下来。
老必特别支持我们读书。他的房子里各种各样的文学作品都有，那时候书可是个稀缺物，他总是大方地让我们去借阅。记得那会儿我特爱看小说，第一次在老必那借的是 《平凡的世界》，一共三大本，厚厚的。平时我们学业重，作业多，回家还要干家务，也没有多少时间可以读课外书，思来想去就只有老必的语文课可以读了。
那会儿的课桌桌面中间一般都有一条宽宽的缝，老必在上面讲课，口若悬河，我在下面读小说，津津有味。一次，他讲古文《愚公移山》，而我却沉浸在平凡的世界里无法自拔。“梦波，你说愚公傻不傻？"老必忽然发问了。
一听到我的名字，我腾地站起来，不加思索地说:“傻！" 同学们哄堂大笑，可老必却不紧不慢地接着问:“ 为什么傻呀？" 我灵机一动，说:“山那么高，那么大，与其移山不如搬家嘛，搬家不是更容易吗？" 老毕听了，笑了笑说:“你这鬼丫头，坐下吧。" 我暗暗舒了一口气，好幸运啊，老必竟然放我一马。
初三的寄宿生活，最让人无奈的是那吃不完的干腌菜，又没有什么油水，一罐吃一周，往往吃到发霉，那时同学们的生活都很苦，看着发霉的腌菜，我们也只能笑，用筷子扒掉上面一层，接着吃下面的。老必和几个年轻老师，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但他们也只是刚毕业的大学生，那可怜的一点薪水还不能及时发放，也接济不了我们多少。但年轻人有年轻人的办法，学校不远处就有一条小溪，溪水清清的，里面多的是小鱼小虾螃蟹，下午放学后的闲暇时间，老必几个便去河沟里摸鱼捉蟹，拿回学校用油炸了，用辣椒炒了，为我们几个家境较差的孩子改善伙食，现在想来，真是可怜天下老师心。
那时我家真是特困户，学费从没按时交过，虽然我成绩在班上一直领先，但捉襟见肘的生活常令我自卑不已。初三上晚自习，停电是常事，同学们经常要自己买蜡烛。我最害怕停电了，蜡烛二毛钱一根，一晚上至少得一两根，我哪有那些闲钱？但事情往往不遂人意。
一天晚自习，我们正认真地写着习题，"啪！"灯熄了，教室一团漆黑，又是停电，哎！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同学们习惯性地拿出蜡烛和火柴点上，教室里亮起星星点点的光，我和几个同学没有准备，正犯愁，门吱呀一声开了，是老必。只见他提着两袋蜡烛走进来，给每位同学都发了两根，剩余的十来根全给了我。教室里一下亮堂起来，我的心也亮堂起来，我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学习，绝不辜负老必的一片苦心。
好在老必们的用心付出，感动了我们这群熊孩子们，初三毕业考试，我们班四十几个人参加中考，三人考上师范，十多人考上普高，也算是大获全胜。
在我二十余年的教学生涯里，我也遇到过无数的熊孩子，每当我被他们气得焦头烂额的时候，我总能想起老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