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因为过于重要,所以不堪重负

把班主任作为专业,不如把教师作为专业

我主张强调教师群体的专业性,而不是特别强调班主任这个岗位的特殊性。换言之,把班主任作为一个专业,不如就把教师作为一个专业。

当班主任的责任和权力不被过度强调,提高教师的专业性成为普遍共识,很多问题才能得到更好的系统性解决,而不是夸大一部分教师的价值,让这一部分教师承担过度的责任。

关于如何理解学生、如何给予不同特质的学生以适合的支持和帮助、如何组织管理学生等等种种,以促进他们的发展,应该放在教师这个身份之中去讨论。

那些共通的品格和共通的能力培养,是每一个教师的职责,不该因着班主任身份,而分配到最大的份额,最多的责任和权力。

不能说,任课教师只负责本学科知识技能的教学。当学生出现行为问题,就理所应当交由班主任来解决;更不能说,实践中任课老师和学生相处的时间不多,对学生的了解没有班主任多,就理直气壮地认为,只有把学生的行为问题交给班主任,才能更好的解决。

这两种理直气壮,都直接导致了班主任作为无限责任人,让学生出问题首先应该去找班主任,这种莫名其妙的共识大行其道。

不论是班主任还是任课教师,都应致力于理解学生各年龄段的身心发展特点,各自做好教学设计,注重教学的适切性,有足够的课堂组织与管理的专业知识,推动建立良好的师生关系和生生关系。谁的田地谁负责,不是班主任负责种好田,其他教师负责锦上添花。

观念更新+技术更新=经验更新

在这样的背景之下,我去做班主任的专项培训,内容所指,也是每一个教师在专业发展过程中容易忽略,却非常重要的部分。

其一,理解不同年龄学生的身心发展特点和需求,倡导基于理解的,主动建立积极的师生关系;

其二,学生行为问题的诊断与干预。仍然是基于对学生者身心发展特点有充分理解的观察、分析,以及对每一种干预措施利弊的分析;

其三,充分考虑适切性的课程设计、教学设计与实施。

所以,与其说我在帮助班主任理解学生,以更好的做好班主任工作,不如说我就是在帮助每一个遇见的教师理解学生,获得更多班级组织与管理的专业知识和技能。

观念更新+技术更新进而落地转换,实现经验更新,以帮助他们与学生建立相互支持的关系,更好地促进学生的发展。我期望所有的教师在工作中,对学生秉持理解倾向,而不是急切地着手干预,看重可见的效果,忽略学生的内在感受和人与人的关系。

在我看来,理解了学生,行为问题的原因大多就找到了,原因找到了,问题大多就能得到“解决”。这种解决,包括接受要与学生的行为问题长期相伴,甚至把不立即解决问题作为解决问题的一种办法,能理解接受必要的“消极”——这实际是开放、谨慎,更加有益。

这显然和教师群体中普遍存在的,想直接被告知应该“怎么办”的强烈期待,存在很大的差异。教师群体想得到的是各种绝招和妙招,且立竿见影。

首先,教师希望消灭学生所有问题的预期,既不可能也不恰当,这只会促使教师激进地采取行动,接着是干预失败之后强烈的无助感;

其次,在对学生问题行为进行归因时,教师容易归咎于学生的品质和能力问题,也就是学生自身的问题,所以依赖对行为本身进行奖励和惩罚来解决问题,一旦奖励和惩罚失效,就显得手足无措。

不恰当的期待和不正确的归因,让教师对学生的理解流于口头或表面,不能深入寻求理解与行动的一致性,将好的理念转化为好的行动。

教师群体的另一个偏好是面对极端案例的冲击,缺乏必要的理性。在各种催泪故事中,忘记了在爱来爱去的相互感动中,提取普遍的教育原则。这不是班主任专业领域的低智倾向,是整个教师行业的低智倾向。

好班主任与好老师的标准一致

做班主任的时候,我特别希望能有机会离开班主任队伍,不想过那简直不是人过的烦乱日子。出了“围城”,又时常怀念做班主任的时光。其中滋味,绝非三言两语能说清道明,只认定自己当初也不见得就是个好班主任。

提醒自己,如今已不在其中,不要妄图用“想当初”来说事,虽然那时的我也经历过许多的困惑和苦楚,但是绝不能以此为借口来忽略别人的难处。具体的痛苦作用于具体的人,那种感受他者只是看似明白而绝非明白的。

看过不少描写、记录优秀班主任言行的文字,“爱”是永恒的主题。当今的教育界,据说有几个很有办法的“班主任”,他们用“故事”和“事实”向我们证明,“聪明”也是成为优秀班主任的窍门。“德行+智慧”“EQ+IQ”,怎么看都像“师德+学识”,原来做一个好班主任的标准与做一个好老师的标准一致啊。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局限,我的局限在于总想走那扇窄门。有意无意在追求着文字的崎岖、观点的不落俗套,这本身是优点,也是弱点。标新立异首先必须熟谙传统,有继承方有不狂妄无知的创新。

容我自我安慰,这样的习惯可以逼迫着自己不盲从,不随声附和。若能辅之以比较客观的自我认知,虚心接受别人的意见,不断修正自己,也算求得一种良性的平衡。但我害怕非此即彼的解读,相信凡事都无绝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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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摆”的意义

不知道大家是否有这样的感受——当我们对孩子们特别好的时候,他们就容易得意忘形。不禁感叹:“对孩子们不能太好!”于是我们会马上换上副严厉的面孔。当我们对学生声色俱厉,孩子们噤若寒蝉的时候,我们心里又常常不忍,觉得能宽容些才好。

我们有意无意地在宽恕与责罚之间摇摆,让孩子们体会到我们对他们的善意,同时,知道我们对他们也有要求。启动这种自我“谴责”机制,能让我们显得有张有弛,不过于严苛,也不过于放纵。

班主任“杀气”太重,学生面对批评往往麻木;滥用表扬,学生面对赞扬往往迟钝。既然有摇摆,必然有摆幅。越是好的班主任,其摆幅越小。教师情绪相对稳定,则孩子承受刺激的阈值较小,显得平和而友好,对教师的教育更加敏感在意。

我喜欢没有过多“杀气”的老师的班级,其中常洋溢着安详和宁静。我比较害怕过于有办法的班主任,害怕一个班级的风貌迅速发生转变。有关人的变化,越慢才越真实,快了就容易和“扭曲”混淆,丧失了真实感。

自从当了学科老师,我的出现已经不大能引起学生的警觉,课堂上也很少鸦雀无声,很难再现当日掉根针都听得见的“盛景”了。开始真不习惯,觉得受了莫大的委屈。习惯之后,对“威信”就有了新的体会。

“威信”总有达不到的地方,这时,孩子们表现出的“恶”是自然的。一种习惯的养成需要很长时间,想获得真实的改变需要有足够的耐心,忙着镇住学生,声嘶力竭地和其他老师争锋,会使孩子陷入过度压抑状态。压制过度,孩子们很痛苦,教师自己也比较辛苦。“水里按葫芦”是违反本性的,这实在不是一个管理班级的好比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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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条件“积极关注”还是“积极帮助”

有种观点说“懒人养勤快孩子,笨拙的班主任班上出能干学生”。教师过于勤勤恳恳地工作,有时是剥夺了孩子们表现的机会。

朋友不止一次给我说她在日本听课时看到的一件事:

一个孩子在活动前期漫不经心地玩着,没注意听清活动程序。这时的老师似乎并没有发现,只是在做自己的事,当然也未提醒和教育。开展活动时这个男孩不知道该做什么,便去求助老师,老师说:“你为什么不听讲呢?讨论已经结束了,现在你自己想办法吧。”

朋友觉得老师太冷漠,认为老师不喜欢这个不听讲的男孩。下课后,她听老师们在一起议论,说这个男孩真不错,还以为他会因为弄不清要求而哭哭啼啼,结果他自己边参加活动,边向同学请教,坚持参加完活动了。

显然老师早已经注意到他没有专心听,却不急着指正。虽然拒绝了他的请求,但是却一直在关注他。举这个例子,是因为我很喜欢这种无条件积极关注的姿态,和我们常常做的无条件积极帮助显然有些区别。哪个更好?见仁见智。

作为教师,“无条件”是一种天职,没有太过强烈的好恶会使我们显得更加公正。虽然好的教育机会有时稍纵即逝,但更多时候好的教育是让学生自己慢慢体会、渐入佳境。

整天忙着批评、忙着表扬学生,这样“无条件的积极帮助”常常好心没好报,多则滥,学生不麻木才怪。教育是个连续的过程,只要不是危及学生安全、伤及学生身体的事件,“他们真的需要我们的帮助吗?”这个问题就该在心底多问自己几次。

学生容易变得和班主任日益相似,潜移默化比任何说教都来得影响持久。在学生身上能看到家长的影子并不新鲜,在学生身上看到班主任的影子也不是什么奇闻。

我不大主张扶持出很有执行力,却只会严格执行班主任意志的机构——班委会,更讨厌那些个狐假虎威,拿向班主任告状威胁同伴的班干部。得力的班干部如果比较像“狗腿子”,我会觉得很可悲。让孩子们分担班级管理的工作,不是简单地树立谁的威信,否则管理是简单了,后患却无穷。

班级中的每个成员对班级事务都承担责任,并有明确的分工,这个机制的建立是缓慢的,必须是渐进的。任何班干部开始变得颐指气使,班主任都应该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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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家长,怎么“负责”?

做班主任的时候,令我郁闷的事情中有一条就是半夜三更家长很不礼貌地来电骚扰。耐着性子和家长一聊一两个小时,心里却很反感。我是个喜欢保有私人空间的人,不认为因为承担着班主任工作而必须全天候接待家长。可惜不大会拒绝,只好自己悄悄心烦。

起初我用“这表示家长重视孩子的教育”,“交流可以更好地开展工作”来安慰自己,后来发现这样没完没了的电话往往只能令家长获得暂时内心的满足,并没有我与家长期望的,迅速转变学生的意义和效果。渐渐地,我就不怎么指望和家长仅仅通过电话来治病救人了。

“请家长”是威胁学生的法宝,经常用也会失去威慑效力,倒是家长来多了容易有怨言。我们常常抱怨请来某家长,该学生乖了几天就又还原了,或者压根就没有变化,可是还有好心的同伴乐此不疲。

当我们在家长面前数落孩子的时候,容易忽略家长的第一反应:“老师会不会是不喜欢我的孩子?”我和家长的交流一般都在放学家长来接孩子的时候,只要认为有必要,我会主动找到家长沟通。

更多时候,是家长找我聊。感觉这个时段,家长的心态都比较平和。我喜欢用表示转折语气的关联词,每次一说“但是”,往往那后面的才是我要说的重点。“软着陆”是对家长心理上的关怀,与人为善的人相信总会有好报。

有个孩子很皮,我的“但是”基本把家长弄昏了,感受到渐生的疑虑和对立情绪后,我选了个他没犯错的日子,去他家家访。令人失望的是,这次家访之后,这孩子仍很皮。但我的行动和姿态让家长对我有了份情谊和信赖,事后想想这才是最大的收获。

以后,我说了更多的“但是”,可家长都开心地吞下去了。让家长感觉到你很爱孩子、工作尽心尽责其实很重要,能帮助我们赢得更多的认同和支持。爱需要表达,不仅是对学生,还包括对家长。如果认同和支持不能兼得,一定要首先赢得认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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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主任尽责也有个限度

我不认为“只有教不好的老师,没有教不好的学生。”这句话如此绝对,本身就有问题,一切事情都有个限度,相信班主任的尽责也有个限度。所谓限度,就是守住底线,同时知道自己不是万能的。

班主任的限度是不以任何理由放弃一个孩子,同时不轻信那些过于典型的故事和案例。以我的感受,我们这些平凡的人教育着平凡的孩子,很多事我们努力做了,未必就有完满的结局。一点点的改变,只一点点,就要学会发现并及时的自我肯定。

对学生的教育也是如此,班主任和术科教师各自为阵,大家都会感觉吃力,你要这样,他要那样,学生无所适从。只有统一要求,才能事倍功半!事实上,我比较不喜欢目前的班主任负责制,这似乎意味着教育学生成了班主任一个人的事,一班孩子都是班主任的了。

每位教师都有教育学生的责任,班主任和学科教师的差异应该只是工作内容上的,而不是在责任大小上。班主任承担太多的责任,这本身就有问题。

所以基于合作的责任共担是与同伴共事的理想状态,比较现实的做法是多和同伴交流,努力在相互妥协中达成一致,不突出任何一个个体,才能体现教育的整体性和一致性。

我若有机会再担任班主任工作——应该不会了,愿能做得更好些。希望到那时,班主任的日子能好过点,沉沉的责任有更多的人来分担。

作者| 徐莉

来源| 别个(ID:differentxuli)

责编| 刘婷

标签: 行为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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