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得留下,不能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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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为患者着想,想患者之所想,急患者之所急。

上海市第一妇婴保健院超声科主任医师任敏手持超声探头,往孕妇肚皮上抹上一抹耦合剂,地毯式搜查后,凝视着眼前的超声图像坚定地说:

“这孩子得留下,不能流!”

躺在床上的孕妇立即睁开了双眼,扭过头看着眼前的医生。

一瞬间,孕妇的眼睛湿润了。

“流”与“留”真的只在一念间吗?

任敏主任擅长产前超声诊断。

几年前,她遇到一位前来做产前超声诊断的孕妇,经过检查发现胎儿心脏畸形:房室间隔缺损。

胎儿房室间隔缺损图像

对超声科医生来说,产前诊断出房室间隔缺损并不算一件难事。只要有过硬的专业技能就可以准确诊断。任敏将诊断结果告知孕妇及其家属。

“不是太好。”任敏不忍说出“建议引产”四字。

听到这个结果,孕妇一家人如遭晴天霹雳。孕妇的老公要求再做一次超声,他显然不愿相信这个结果。

“医生,请再帮我们做一次超声吧!”

“我很理解您的心情,但是请相信我们的专业能力。房室间隔缺损治疗效果不太乐观,后期瓣膜修复有难度。”任敏始终没有说出那句“建议引产”,她只是反复告知家属,就算孩子存活下来,将来手术的疗效也可能不佳。

“这个孩子对我们来说非常珍贵,他现在就是一个生命,已经和我们一家人融在一起了,我们不想轻易放弃他。”显然,老婆和孩子是眼前这个男人最大的“软肋”。

“那这样吧,您再到儿外科咨询一下,听听他们的建议。”这样做并不是“踢皮球”,而是为了让家属更全面地了解情况,做出抉择。

儿外科医生给出了与任敏同样的结论。然而,宝爸仍然没有放弃,他提出了想去国外给孩子做手术的想法,而这个想法,最初不被任敏和她的同事看好。

令大家都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孩子最终顺利出生了,并且在国外做了房室间隔修补术,手术也很成功。

“这件事情后,我深刻地明白:作为产前诊断领域的医生,我们应该清楚的知道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患者,而是一个家庭的希望和未来。轻易做出流或留的决定,对这个家庭都是不负责任的。”

任敏主任正在做超声

现在,任敏不会轻易给家属提出引产的建议。她坚信这个当下有些问题的宝宝,未来很可能在孕期或出生后通过手术或其他手段治愈。

然而,医生做出“留”的决定,其实比“流”更难,压力也更大。任敏坦言做产前诊断经常压力大到失眠。

超声不能检出所有的畸形

当年在哈尔滨医科大学附属肿瘤医院实习时,任敏轮转到超声科。

一开始,尽管有理论基础,但是她对眼前抽象的超声图像感到困惑。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便像哥伦布一样发现了超声科的“新大陆”。

“超声是和临床接触最密切的一个影像科室。超声科医生通过娴熟的操作手法、火眼金睛以及快速运转的大脑,快速地进行全面的检查,直至锁定目标。这个其实一点都不容易,但是感觉真的很棒!”任敏在考研时毫不犹豫选择了超声方向。

进入工作岗位后,她被分配到了妇产科超声方向。

“女性从怀孕之前到怀孕中后期子宫都会发生各种各样的变化,尤其是有些变化十分突然,常常给妇产科医生和超声科医生‘杀个措手不及’,所以妇产科超声也就更具有挑战性。”

开车的人都听过一句话,越是老司机,往往开得越慢。因为老司机见过的事情越多越离奇,越是会对马路心存敬畏。任敏也觉得做超声科医生越久,就越是会对这个行当心存敬畏,也压力越大。

这个压力恰巧来自她最擅长的产前诊断。

产前诊断目前主要依靠超声,甚至有些疾病是必须依靠超声才能诊断出来的。卫生部颁布的《产前诊断技术管理条例》规定18-24周应诊断的六大致死性畸形包括:无脑儿、严重脑膨出、严重开放性脊柱裂、严重胸腹壁缺损伴内脏外翻、单腔心、致死性软骨发育不良。那其他可能的畸形是不是也能被检出呢?

“对于胎儿畸形,没有哪一种诊断手段可以100%诊断出,超声更不是万能的。”任敏主任说。

超声对于胎儿关节异常、手足异常、耳朵异常、脏器功能性异常以及室间隔小缺损、房间隔缺损、动脉导管未闭等部分心脏异常都是无能为力的。超声科医生能做的就是根据现有指南规定,尽自己所能做出产前胎儿畸形的排查。

超声科医生作为胎儿生命健康的“守门人”,承受着能否准确检出胎儿畸形的压力。但是最令他们感到压力大的是那些发生在常规产检排畸后的胎儿畸形。

常规产检排畸后还会出现的意外

曾经,任敏遇到过一件令她心力交瘁的事。

这位孕妇在指定时间做了大排畸产检,超声医生经过排查并未发现异常。产妇也放心的回家等待下一次产检。

但在三十多周产检时,常规超声发现胎儿有足内翻、膝关节反位。

胎儿膝关节反位超声图像

“这属于关节畸形,但是超声恰恰很难发现关节畸形,而且胎儿出现的这几种畸形是随着在母体内生长发育渐渐出现的,就像成人关节炎一样,早期不严重的时候,外观形态是正常的,后期严重时才发生了变形。胎儿的部分畸形也一样,只有当畸形发展到一定程度,超声科医生才能根据超声结果做出诊断。”

但是家属就认为是超声科医生的责任。面对这样的情况,任敏能做到有理有据,耐心解释两次超声检查结果不同的原因。同时,拿出之前大排畸的图像和此次超声图像做对比,很容易就证实在大排畸时的确没有失误。

工作中这样的情况不是个案,面对类似畸形问题,超声显然缺乏优势。任敏能做的就是大排畸时,尽力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现有的情况也让她感到无力。“目前理论上只进行一次大排畸,所有产前畸形超声筛查的压力都压在这一次检查上。但如果孕晚期再增加一次大排畸,人力物力上又将是极大的挑战。”

“做产前诊断,我们超声科医生有时候真的挺难的!”说到这里,任敏欲言又止。因为她能够理解每一位初为人父人母的紧张、担心和不易。

医生不是“神”。任敏能做的,就是用最严谨的态度对待每一幅超声图像。

第一面锦旗

任敏得到过不少锦旗,但印象最深的是多年前拿到的第一面锦旗,这是一个“留”与“切”的故事。

孕妇被医生诊断出瘢痕妊娠(一种宫外孕),医生告知情况较严重,可能要切除子宫,术前患者找到任敏要求再做一次超声。

“任医生,我的子宫可能保不住了。”孕妇一脸愁容。

任敏做过超声后发现情况并没有那么糟糕,她当即电话联系孕妇的主治医生,建议在超声引导下对患者进行清宫。术后疗效不错,最重要的是保住了孕妇的子宫。

“在我看来,这是行医过程中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但就在我们看来再正常不过的医疗行为和医疗决策对患者和她的家庭意义却重大,因此我们才责任重大!”

“真正为患者着想,想患者之所想,急患者之所急。”这是任敏行医路上的信条。

一个超声探头、一瓶耦合剂、一双慧眼、一双巧手、一颗责任心,任敏默默守护着一个又一个满怀希望的家庭。

专家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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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敏 教授

上海市第一妇婴保健院超声科主任。医学博士,主任医师,博士生导师。

医疗专业:擅长胎儿畸形产前超声诊断,妇产科疾病、腹部、心血管疾病超声诊断。开展三维超声、盆底超声、输卵管超声造影、子宫内膜容受性超声等新技术。科研方向:妇产科疾病的超声诊断与临床研究以及超声心动图新技术研究。主持和参与科研课题11项,主持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2项。发表相关学术论文30余篇,SCI文章14篇;副主编及参编著作6部,参编国家统编教材2部。获科研成果奖及医疗新技术奖12项,省科学技术进步二等奖2项。教学:培养硕士研究生8名,毕业6名,联合培养博士研究生1名、硕士研究生2名。

本文来源:医学界妇产科频道

报道专家:上海市第一妇婴保健院 任敏

本文记者:大头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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