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新晋网红张婷的一份道歉信，点燃了互联网。
这位1989年出生于咸阳的“工科女博士”，以精致的妆容、气沉丹田的播音功底和“文理双修”，创造了一夜爆红的新传奇——仅2020年12月单月涨粉657.1万，比同期刷屏的丁真还多了300万。
张婷网名充满诗意：相宜。她说来源于苏轼名句“浓妆淡抹总相宜”，是希望在不同时间和场合，都有一个合适的状态。
30天中，相宜发了7条视频，讲述自己出生寒门、奋发求学、改变命运的感人故事——期间勤工俭学，做过10086的话务员、陕西历史博物馆的讲解员、大学老师、主持人。有同样攻读博士，连刷一把抖音都感觉罪恶的知乎er看到后，默默流下朴素的泪水为她点赞：真·时间管理大师！
12月15日，是相宜拍摄博士毕业照的日子，视频中她红袍加身，开门见山：
我是工科博士，不是文科的。我是真的出生在农村寒门。
作为一位尾部新媒体从业者，秦鉴君觉得点题略显刻意，但不妨碍粉丝感动得稀里哗啦，有人送她一个惊世骇俗的名号：
当代林徽因。
故事翻转为事故，发生于12月底一次直播。
在这次直播中，很多人看到了和短视频中不一样的相宜。表达磕磕绊绊，谈起国学思维呈断裂状态，有粉丝吐槽：
中国四大发明，只说出三个。
随着网友扒料，“当代林徽因”迅速崩塌。
比如，某短视频中，相宜说“中国有两部著作，一部是司马迁的《史记》，一部是屈原的离骚，被鲁迅先生称赞‘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还有一次，她将范仲淹《岳阳楼记》中“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说成了“居庙堂之高则忧其君，处江湖之远则忧其民”，被怀疑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
更早直播中，相宜戴上墨镜，演唱神曲《惊雷》，向粉丝发问“我的生日礼物呢”，就差一句“老铁双击666”放飞灵魂了。
此外，还有人质疑她作为贫困生，2018年才还清本科的助学贷款，硕博7年的学费，去年12月办理毕业手续才交齐，为何2014年起微博发帖，显示就用苹果手机，并总能迭代更新跟上“新机型”；为何60多条视频，80%衣装不同样，还有视频换了多达8次时装？更令人不得其解的是，还曾在某“励志”视频中，透露为父母买了房子。
她的钱，哪里来的？
同样大跌眼镜的，还有原创作者。秦鉴君核实发现，相宜一篇谈论中国教育的文章，与学霸作者@杨大宝识的文章如出一辙；去年11月22日的探讨人生意义的视频，则是当年5月一篇名为《我们穷极一生，究竟追寻的是什么》的乾坤大挪移；12月22日谈读书的“读他个明月照大江，读他个荒漠泣斜阳”，则深挖自2019年某公众小号上阅读几百的文章，原句是“读他个荒漠起斜阳”，“起”被错打成“泣”，原本大气磅礴的热血豪情，转眼走样成“枯藤老树昏鸦”的断肠人在天涯。
这些年，我们目睹了太多网红、明星人物的翻车，从不懂知网为何物的翟前博士，到最近吞云吐雾、扎碎很多粉丝玻璃心的丁真。
但神秘如相宜的人物，并不多见。
比如2018年时还名不见经传的她，就被MCN公司签约，入驻抖音；2019年初作为“国学老师”在爱奇艺上为小朋友讲“弟子规”。
一张网络流出的数学建模成绩显示，相宜成绩只有60分，与粉丝心目中“学霸”相去甚远。那时的相宜，和今天形象也有所不同，鼻梁相对扁平，脸型轮廓更为圆润——或许，是今天的滤镜技术进步太快？
有人说，相网红原本的参考模版是李子柒，其中国风红遍海内外，受到官媒到民间的交口称赞。某种程度上，相宜是以高颜值、高学历、出生寒门、文理兼修等人设合璧，力图重演李子柒的传说。孰料女博士的“书香气”，并没有李子柒的手工过硬，风起两个月便上演了大型翻车现场。
在最新回应中，相宜晒出了西安建筑科技大学的毕业证为博士人设正名，尽管“毕业证”和“学位证”，是两回事；关于团队问题，称是自己一个人做，没有人帮忙；关于视频拍摄，没有读稿子，是事先构思好的；关于抄袭，是根据自己知识储备和网络借鉴相互辅佐形成——如果郭敬明老师听到，一定会敬佩得五体投地；关于“知识错误”和“口误”，说“我的专业是理工科，爱好人文历史”，言下之意“出现错误”是难免的，但她大概忘记，曾在直播中透露本科是文科，后来才转土木工程——有大学经历的同学不难想象，完成这样的操作，难度几何；关于博士期间旅游，说是去年10月趁假期，在上海参加学术会议，顺便带家人走走，录下视频；至于落款写成“2020年1月12日”就不说了。
不管你们信不信，我是为这封致歉信的强大逻辑叹服的。
值得注意的是，就在相宜翻车这几天，知乎上还有个名为“歼18”的账号消失了。
此前，但凡有人发帖“黑”相宜，“歼18”都会跃马当先，与之网战，为女博士辩护。
真正引起大家兴趣的，是“歼18”关注了很多与相宜专业相关的内容，而每当相宜发布新视频之前，“歼18”都会关注相关话题。比如2020年12月6日相宜发布短视频谈“博士论文最终答辩” 前，“歼18”于11月29日分别收藏了文章《一位女博士五年的艰难毕业历程》《如何看待博士研究生毕业答辩》《博士答辩完是怎样一种感受？》；12月22日相宜发布“相宜劝学篇”前，“歼18”又于12月上旬关注了“中国教育最大的成功在哪里”等。
最最离奇的是，当抖音达人@妖怪Zzz最早炮轰相宜时，相宜回击是寻求法律援助，律师函警告；但当@妖怪Zzz提及“歼18”后，“歼18”突然清空内容，并于1天后注销，而相宜也转变态度，向@妖怪Zzz致歉。
这位“歼18”还收藏了一些奇怪话题的回答。比如“女性傍大款这种行为是否应该鄙视”“爱上自己的老师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跟已婚成功人士保持一种知己+情人关系，绝对不破坏对方婚姻，是一种怎样的体验”“年轻女孩怎么避免被老男人诱骗”“如何优雅地撩汉”等等。
与此同步，从抖音到微博，质疑相宜造假、甚至猜测“歼18”就是相宜本人的帖子发生大量蒸发。
有人说，相女士背后的能量很大啊。
秦鉴君觉得，将这些怪现状与相女士联系起来，是武断的。
只能学术地说，Ta们之间发生了某种科学还无法解释的量子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