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陌生人

剧照《陪读妈妈》

熙熙攘攘的人群,赵兰牵着女儿兮兮,走在人群中,兮兮手里拿着一根糖葫芦,开心地吃着,赵兰蹲下身掏出一张纸巾,把兮兮嘴边的糖汁擦掉,摸着她的小脑袋,“小馋猫”,兮兮咯咯笑个不停。

走到卖巧克力的专柜前,兮兮像个小陀螺一样,打着转不想走,赵兰摇摇头,挑了几块巧克力塞进兮兮的小背包里,兮兮像个百灵鸟一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说的最多的就是,“妈妈,你真好,我爱妈妈……”。

赵兰欣慰地笑了,曾经和赵飞结婚她是犹豫的,不是赵飞不够优秀,而是赵飞有一个三岁大的女儿,都说后妈难当,她是抵触的,好在努力没白费,兮兮很喜欢她,一年来,丝毫看不出她们不是亲母女。

看着兮兮蹦蹦跳跳的样子,摸了摸肚子,叹口气,她其实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只是怕兮兮多想,有了孩子,难免会委屈了兮兮,和赵飞商议过,想着随缘吧,等兮兮再大一些在说。

赵兰摇摇头,不想了,既然选择了,就要好好照顾兮兮,把她视如己出,兮兮是个漂亮的小女孩,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你,像是会说话,每个人见了都喜欢,有时候,赵兰会想到兮兮的亲妈,那么可爱的女儿,怎么忍心不要呢,大概有不得已的苦衷吧。

兮兮不停地转动着小脑袋,左看看右看看,眼睛骨碌碌转个不停,赵兰看着兮兮的小模样,就知道她这是想吃好东西了。

赵兰牵着她的小手,把她拉回了家,“不能再吃甜食了,牙齿会坏的”,兮兮撅着小嘴,有些不高兴,还是乖乖地回了家。

剧照《陪读妈妈》

赵飞围着围裙,拿着锅铲,从厨房探出脑袋,看着她们两个露出大大的笑容,赵兰闻着厨房里传出来的饭菜的香味,心里很踏实,这大概就是家的味道吧。

一家三口围着饭桌,吃着香甜的米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平淡的生活透漏着幸福的味道,赵兰觉得自己嫁对了人。

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兮兮幼儿园毕业了,成了一名小学生,背着小书包,冲着赵兰敬了一个礼,赵兰冲着兮兮挥了挥手,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忍不住红了眼圈。

赵飞搂着她的肩膀,调侃她像个老母亲,站在村口,等待着在外的游子归家,赵兰噗嗤一下笑出声来,看着赵飞的脸,她觉得自己好幸福,无论何时何地,身边的这个男人总是有办法,让她笑出声来。

时间慢慢流动,兮兮的亲生妈妈回来了,抱着兮兮嚎啕大哭,诉说着她的思念,她的苦,好似兮兮在后妈手底下讨生活,吃不饱穿不暖,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赵兰看着面前哭泣的两个人,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外人,血缘具有神秘的力量。

四年未见,兮兮很容易接受了她的亲妈,看着赵兰的眼神变了,她三年多的付出就像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兮兮直接叫了一声阿姨,赵兰的心很疼,很疼,这大概就是后妈应有的待遇。

亲妈没有出现时,赵兰还能安慰自己,兮兮就是她的女儿, 视如己出,终究不是己出,赵兰一下子病倒了,曾经,兮兮像个小天使一样,会端着小水杯,不停地催促她吃药,此刻的兮兮,像个小恶魔般冷漠。

赵兰摸了摸肚子,突然想要一个孩子,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一个亲人,她要做一个母亲,这是她的权利。

赵飞看着赵兰受伤的目光,握着她的手,不知说什么,夹在女儿和妻子中间,他是为难的,只能选择委屈妻子,忍一忍,她没有说话,她能够理解,兮兮还是一个六岁的孩子。

剧照《陪读妈妈》

不久后,兮兮的亲妈离开了,生活归于平静,只是赵兰和兮兮之间回不到曾经了,赵兰一如既往地照顾着兮兮,只是那份慈母心不再完整,好似对于兮兮的责任超越了那份母爱。

兮兮对于赵兰的称呼发生了改变,有时候叫妈妈,有时候叫阿姨,开始时,赵兰的心是痛的,慢慢习惯了,不就是一个称呼吗?哪怕叫她喂,她可能也不会那么在意吧。

赵兰开始跑步,积极地备孕,她要以最好的状态迎接孩子的到来,人到中年,肩上的担子渐渐沉重,她的父亲病了,住了院,赵兰开始忙碌起来,工作,家庭,医院,让她自顾不暇。

看着躺在病床上父亲,日渐消瘦,一双布满皱纹的手,握着她的手,面带微笑看着她,“傻闺女,不要担心,爸好着呢,不哭,乖”。

赵兰的泪水流得更凶了,三十六的人,在父亲面前哭的像个孩子,好似要把她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父亲的手很暖,抚摸着她的脑袋,一下又一下,不知什么时候,她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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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照《陪读妈妈》

兮兮像是发现了真相,她觉得后妈就是后妈,装不下去了,每天也不来学校接她,也不带她吃好的,赵飞看着兮兮的样子,叹口气,不管他怎么解释赵兰是爱她的,是外公病了,才没有接她。

小孩子的世界很单纯,也很好骗,兮兮认准了赵兰不爱她,渐渐地,她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母女情,慢慢消失,兮兮成了人们眼中的熊孩子,大概她觉得是赵兰的出现,让亲妈有家不能回。

赵兰是个善良的女人,她还是一如既往地照顾着兮兮,她知道,兮兮是她的责任,她们之间可能没有浓浓的亲情,也有可能到了最后,只是爱屋及乌的情分。

上天还是看到了赵兰的付出,给了她一个孩子,赵兰摸着肚子,哭得不能自已,她像个孩子一样抱着父亲,赵飞看着她的泪水,心里也很难受,眼圈发红,他知道妻子受了委屈,他是愧疚的。

赵兰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兮兮像很多家庭的孩子一样,对于二胎是抵触的,她哭过,闹过,如果是曾经,赵兰可能不会要这个孩子,只是,现在的她变了,她想自私一次,要一个自己的孩子,就像父亲和她一样,他们的父女情是拆不散的,是最亲的亲人。

赵兰没有妥协,她请了一个保姆回来,负责兮兮的衣食住行,兮兮妥协了,她是一个孩子,她没有权利决定另一个人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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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照《陪读妈妈》

只是那个家回不到曾经了,没有了欢声笑语,有的只是剑拔弩张,兮兮用她仅有的知识,说出最最伤人的话语,赵兰从来没有想过一个八岁小孩子可以变得那么坏,偷偷给她下药。

躺在冰冷的病床上,赵兰哭了,擦干眼泪,告诉自己,从此以后,兮兮只是她丈夫的女儿,她们的母女情到此结束。

洗胃的过程很漫长,赵兰有那么一刻觉得她要撑不下去了,肚子里的孩子好似感受到她的疼痛一样,在她肚子里不停地蠕动,早早出来和她见面。

赵兰被推进手术室,疼得撕心裂肺,她是一个坚强的母亲,她告诉医生不要打麻药,她要记住这一刻的痛,医生拒绝了她。

手术很快,孩子很健康,是个女孩,只是有些虚弱,躺在保温箱里,小手乱抓,发出咿咿呀呀的声响,赵兰的眼泪不停地流,这是她的女儿,谁也抢不走。

兮兮怯怯地看着她,赵兰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扭过了头,她不知如何对待这个她爱了多年的孩子,有些复杂。

时光慢慢流动,兮兮的亲妈再婚了,她没有接走兮兮,抱着兮兮,诉说着她的无奈,她深沉的爱。

十岁的兮兮还是个懵懂的孩子,她善良地相信了亲妈的苦衷和无奈,哭着和亲妈再见,赵兰抱着女儿,她的心很平静,不再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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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照《陪读妈妈》

赵兰依然会接送兮兮上下学,偶尔会一起去小吃街,给兮兮买一串糖葫芦,会弯腰给她擦拭嘴角残留的糖汁,只是不会摸她的脑袋,对着她温柔地笑了,好似,兮兮只是她的责任,没有爱了。

时间过得很快,兮兮读大学了,是一个大姑娘了,看着赵兰的目光是复杂的,多年来,赵兰都在履行着一个妈妈的责任,她所有的衣服,鞋子,都是赵兰给她买的,她每一个生日都会吃到大大的蛋糕。

多年来,她看着赵兰慢慢老去,她的心是难受的,其实,她最想的还是七岁生日时的那一碗长寿面,好似从八岁起,赵兰再也没有在她生日时,给她煮过面。

兮兮提着行李箱,登上了远去的列车,熟悉的人,熟悉的街景被甩在身后,捂住脸,眼中有泪滑落,回不去了,她们终究是回不去了,赵兰挥动着手,心里空落落的,十五年了,第一次分别,她也是不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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