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神仙眷侣好老师
宋六梅
初中时，张老师是我们的数学老师。他中等身材，瘦瘦的、黑黑的、小眼睛、金边眼镜，头发中分，梳得溜光。虽然张老师其貌不扬，但我们却特别喜欢上他的课。他有个特点，上课是三不带——不带教材、不带三角板、不带圆规。教科书在他脑海里，三角板、圆规在他手里。他用粉笔在黑板上随手一画，标准的圆、三角形、梯形就出现在黑板上，让我们心底暗暗佩服。
他讲课生动，幽默风趣，声音激昂，数学课上常常伴随着笑声。讲课时候，他习惯用“我，我的——”。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学习方程式变换时，张老师在讲台上袖子一挽，大声喝道：“同学们注意了！看到，认真看哈，我要变形了！看清楚我是怎么变过来的，等哈我喊你们自己来变哟！”同学们哈哈大笑。一小会儿他又提醒我们：“你们看清楚没有？没看清楚，我就再变一回哈。”生怕我们没学懂。张老师特别擅长把复杂的东西变简单，引导我们寻找规律。学习解方程式时，张老师叫我们不要怕，一点都不难，排列组合就像谈恋爱，合并同类项就像结婚，因式分解就像分居，解不等式就像离婚了，多么浅显而又生动的比喻。
有次下午的数学课，我们学习三角形面积计算。夏日炎炎正好眠，一男同学打瞌睡，被张老师叫起来。张老师问：“你起来说说，我这个高是多少？”那同学迷迷糊糊，揉揉眼睛，看看老师，脱口而出：“一米六吧。”哈哈哈哈，全班同学哄堂大笑。偶尔上课，张老师给我们讲小笑话、故事，以解我们课堂上的疲乏。张老师还有个优点，就是从来不拖堂，这是学生多么热烈拥护的事儿呢。
老师经常说，数学很重要，不仅要学好，还要学以致用。他讲了个小故事，有个人中学毕业后回到农村务农，计算一块水田的面积，队长说他算错了，他说没有啊。后来队长带他到现场一看，他居然把田坎高度当成这块水田的高了。虽是个笑话，真假不论，但我们明白了数学对于生活的重要性。
这样的数学，一点不枯燥，连做题都俨然是一种快乐。我们班数学成绩一直在年级遥遥领先。
初二时第一堂物理课，用现在流行的话来说，“小伙伴们都惊呆了。”物理老师漂亮、真漂亮，皮肤白皙、精致五官、一头披肩长发，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脸上洋溢着浅浅的笑意，穿一条白色的连衣裙。毫不夸张地说，她绝对是我学生生涯中最漂亮的美女老师。哪个学生不喜欢年轻漂亮的老师呢？刚刚进入青春期的学生又十分关注老师的私事。开学第二周，一同学神秘兮兮地告诉大家，发现数学老师和物理老师在街上牵起手的。晚上在寝室里，姐妹们开始叽叽喳喳讨论起来，杨老师那么漂亮，张老师哪里配得上哟，一同学干脆用一句话总结“分明就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温柔漂亮的杨老师经常到我们寝室来耍，私下里我们亲切地称她杨姐。原来张老师是她大学校友，比她高两个年级，是数学系的高材生，学生会干部，非常能干和上进。有好奇的女生问，肯定是张老师苦苦追求你哈？杨老师笑而不答，一副魅死人的样子，我们也跟着呵呵。
张老师对杨老师呵护备至，简直可以用“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飞了”来形容。家务活是张老师全包干，工作上的后勤服务也是张老师全包干。杨老师工作认真负责，每次物理晚自习，她都提前半小时到教室，为同学们辅导。有次杨老师正在给一位同学讲解疑惑，张老师拿着药和开水直接到我们教室里来了，特别叮嘱上自习前必须服药。杨老师说等会把题讲完了再吃，张老师只得把开水和药放在讲台上。走出教室时，还调侃一句：“同学们，帮我监督到杨老师哈，如果没吃药，你们不要听她的课哈。”
春天，我们年级组织去野炊，张老师做了他的拿手好饭——竹筒饭，兴奋地拿着竹筒饭，要杨老师第一个品尝，同学们在旁边起哄，“喂她、喂她——”。杨老师害羞地往后退，被石头一绊，摔倒在地，脚崴了，很快就红肿起来。张老师心疼得不行，用瘦小的身躯背起杨老师，一直走到公路边，累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两位老师不仅教学能力强，工作敬业，对待学生也是十分的关爱，双双被评为优秀教师。高中时，他们不再教我们。但同在一所学校，我依然能看见他们的身影，常常幸福地牵着手。再后来，他们有了小宝贝，两个人变三个人。
他们是我们的恩师，更是我们的朋友。他们的革命友谊和爱情在我们中学时代是一道绚丽的风景。他们都是高级教师，如今已退休，依然那么恩爱幸福。同学聚会时，邀请老师们都参加。我们都夸杨老师依然漂亮，保养得好。张老师很是自豪，转头对杨老师满脸宠溺，笑嘻嘻说，都是我的功劳哈！然后两人相视一笑，好一对神仙眷侣！
(作者系中国散文学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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