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评价林奕含的小说《房思琪的初恋乐园》?

台湾26岁女作家林亦含自杀了。她只出版了一本自传性的小说《房思琪的初恋乐园》。但林奕含解读认为:这是一个关于「女孩子爱上了诱奸犯」的故事,爱贯彻全文。最终让李国华决心走这一步的是房思琪的自尊心。在《房思琪的初恋乐园》中,除了李国华以外,其余的老师、学生家长,都是残忍的推手,一步步将孩子们推入深渊。

如何评价林奕含的小说《房思琪的初恋乐园》?

台湾26岁女作家林亦含自杀了。她只出版了一本自传性的小说《房思琪的初恋乐园》。

这本书写的是「有一个老师,长年用他老师的职权,在诱奸、强暴、性 虐待女学生」。

但林奕含解读认为:这是一个关于「女孩子爱上了诱奸犯」的故事,爱贯彻全文。

思琪她注定会终将走向毁灭且不可回头,是因为她心中充满了柔情,她有欲望,有爱,甚至到最后她心中还有性,这并不是一本愤怒的书,一本控诉的书。

林亦含曾说,当你阅读时感觉到痛苦,这其实是真实的。当你阅读时感觉到美,这也是真实的。这本书折磨、摧毁了我的一生。

她无意助人、也无意唤起社会的良知,更无力去改变社会现状。她只是想拷问:“艺术是不是巧言令色?”,“或者说,巧言令色是不是就是艺术的本质?”

林奕含接受采访时反复地拷问,其实就是那些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利用职业的光环、小女孩的崇拜、对长辈的信任、甚至还有文学的痴迷与信仰,摧毁了她。导致了她的纠结与痛苦:「她恍然觉得不是学文学的人,而是文学辜负了她们。」

「都是你的错,你太美了」,「当然要藉口,不藉口,我和你这些,就活不下去了,不是吗」,「你现在是曹衣带水,我就是吴带当风」,「我在爱情,是怀才不遇」。

——如果上面这些话不是出自犯罪者口中,那该多美。

在林奕含被性侵之后,曾小心翼翼地问过母亲,假如学校里有同学被性侵,母亲是什么看法?

母亲给出的答案是:“一定是那个女生很骚”,这让她打消了对母亲诉说的念头。而当她试探性追问妈妈,“我们家教里好像没有性教育”时,母亲是这样回答她的,“什么性教育?性教育是给那些需要性的人。”

这让她无法坦陈被伤害的过程,母亲的态度让她失望。她本想寻求自己以外别人安慰、认同的声音,以为被倾诉者会和她一起同仇敌忾,为她讨回公道,但结果事与愿违。这个女孩在被性强暴之后,感受到的只有来自亲人的冷漠和敌视。

于是她在书中写道:思琪一时间明白了,在这个故事中父母将永远缺席,他们旷课了,却自以为是还没开学。

最终让李国华决心走这一步的是房思琪的自尊心。一个如此精缴的小孩是不会说出去的,因为这太脏了。自尊心往往是一根伤人伤己的针, 但是在这里,自尊心会缝起她的嘴。

这个世界对女性充斥着满满的恶意。

我们从小被教导要自尊自爱,为什么没人教导施暴者不要伤害?

曾经被人当面问过:你是处女吗?曾经被人猥琐过;曾经坐地铁公交被性骚扰;曾经……这些并不是个例,许多人都有过同样的遭遇,但是不敢跟任何人说,只能默默埋在心里。不说并不代表没有事情发生。

受害者为什么不能像被偷、被抢一样理直气壮?因为丢人。因为有色眼镜。因为人、言、可、畏!

我们没有错,为什么要道歉?要被鄙夷,被谩骂?做错事的人却得意洋洋的炫耀,若无其事地寻找、狩猎下一个目标。

他发现社会对性的禁忌感太方便了,强暴一个女生,全世界都觉得是她自己的错,连她都觉得是自己的错。罪恶感又会把她赶回他身边。罪恶感是古老而血统纯正的牧羊犬。一个个小女生是在学会走稳之前就被逼着跑起来的犊羊。那他是什么?他是最受欢迎的悬崖。

少年时期的孩子如果被侵犯,会产生羞愧和害怕,对异性有深深的恐惧。

不敢相信任何人,与他人疏远隔离。没有正确的恋爱观,婚姻观,更无法正常地去接触异性。总是觉得自己脏,有自残倾向。

人渣带给了她们恶心和难以摆脱的噩梦,不自主地涌现与创伤有关的情境或内容,也可出现严重的触景生情反应,甚至感觉创伤性事件好像再次发生一样。

梦一次就复习一次。没有救赎,无能为力,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在沼泽里挣扎。严重的甚至精神分裂。

只因为她们过早地接触到了人性的黑暗,对这个世界失望。没有经历过的人大概是无法感同身受这份痛楚。

医学上统称为: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

她没有办法说出口:其实是我配不上你们。我是馊掉的橙子汁和浓汤,我是爬满虫卵的玫瑰 和百合,我是一个灯火流丽的都市里明明存在却 没有人看得到也没有人需要的北极星。那些男生天真而蛮勇的喜欢是世界上最珍贵的感情。

其实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女中学生被诱奸的情况。如果仅仅被性侵,可能还不会那么让她感觉痛苦,可糟糕的是,她爱上了性侵者。最后,她总结似的说:

我原谅他(这位老师),是为了让自己活下去;你们不能原谅他,是为了让更多的女孩活下去。

可是,她原谅了老师,却终究没原谅自己。她形容她的书写,「是屈辱的书写」,她说「人类历史上最大规模的屠杀,是房思琪式的强暴。」

于是她在4月27日那一天,孤零零的死在了自己家里。如果没有遭遇过这种事情的话,她明明,会有更好的人生啊!

多想抱抱她,对她说,奕含,你很好,是这个世界不好;你没错,错的是这个畸形又丑陋的社会。

你可以假装世界上没有人以强暴小女孩为乐,假装从没有小女孩被强暴,假装思琪从不存在,你可以过一个和平安逸的日子,假装世界上没有精神上的癌,你也可以变成思琪,然后,替她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renwugushi.com]。

你要替思琪上大学,念研宄所,谈恋爱,结婚,生小孩,也许会被退学,也许会离婚,也许会死胎,但是,思琪连那种最庸俗、呆钝、刻板的人生都没有办法经历。

性侵这种事一再一再的发生,是因为犯罪成本太低,是因为亲近的人不相信,是因为父母谈“性”色变,是因为周围人的有色眼镜,是因为社会对受害者的不包容。

所以大多数人选择忍气吞声,导致施暴者更加肆无忌惮。

所以林奕含死了,因为——活着实在太痛苦了。

这是一本让我产生生理不适的书,整个阅读过程太痛苦,以至于读到一半差点无法继续下去。还好一不小心被“剧透”得知,后来书中的伊纹姐姐与一维离婚了。这似乎让我看到一点女性抗争命运的曙光,遂坚持着读完。

首先,这本书具有重要的社会意义。有亲身经历的女性作者通过对自身经历的改编,创作出的作品并不多见。通过这本书,林奕含把性侵、家暴这样的话题再次带到公众视野并引发现象级的关注,还有对教育体制、升学主义的批判,这些都展示了文学的力量,但如果能借此再进一步推进立法,才是我们真正想看到的。本书最后的书评中也提到,美国人类学家Winkler在遭遇性侵后的自述标题为《强暴是社会性的谋杀》。因为性暴力不是一个人独立完成的,而是全社会协助施暴者完成的。在《房思琪的初恋乐园》中,除了李国华以外,其余的老师、学生家长,都是残忍的推手,一步步将孩子们推入深渊。而这在背后,正如房思琪所说,是“社会对性的禁忌感太方便了”。所以不仅怡婷是幸存者,我们都是幸存者,能在这一场全社会的谋杀中,存活下来,做一个完整的人,实属不易。

其次,读这本书很难不注意到它浓厚的文学性。林奕含在书中用了大量细腻精巧的比喻,她的文字是那么美,“房思琪们”的遭遇又是那样让人心碎。这样强烈的对比更使得整部作品弥漫着悲剧色彩。林奕含能这样克制冷静地写下这些文字,让人对她的文学天才有着无限的期待,只可惜……

下面再来说说书中的几个人物。

房思琪。她热爱文学,但也上了文学的贼船。开始的时候,我一直在心里反复地问:“为什么不反抗?为什么不说‘不’?”但看到后面才逐渐明白,她不是没有求助过。她小心翼翼地对妈妈说,我们的家教什么都有,就是没有性教育。可妈妈的反应却是,性教育是给需要性的人的。她后来再次试探妈妈,说一个女生跟老师在一起了,妈妈说那个女生一定很骚吧。她向自己的灵魂双胞胎怡婷坦白自己跟老师“在一起”了,怡婷觉得思琪恶心。思琪差一点点就要向伊纹姐姐说出一切,但她知道伊纹自己也已经背负太多,最后的告解只止在“我觉得李国华很奇怪”。

房思琪太自尊太敏感,她是一个精致的搪瓷娃娃。“自尊心往往是一根伤人伤己的针,但是在这里,自尊心会缝起她的嘴。”她的的确确闭嘴了。思琪觉得自己“脏了”,已经堕入深渊,所以只好给自己洗脑,爱上诱奸她的老师,这样才能不那么痛苦。如果所发生的一切都是源自于爱,那不就合理了吗?老师是爱我的,我也是爱老师的。她一直这么告诉自己。可是,她根本做不到。她能看透老师的甜言蜜语是在哄骗她、控制她,她说“联想、象征、隐喻,是世界上最危险的东西”。她鄙视和嗤笑老师的无知与卖弄,在那样一个时刻,她心里想的还是他错把“温柔乡”的出处讲成了赵飞燕而非赵合德。于是她陷入了强烈的自我拉扯与自我否定,最终,她奔溃了,疯了。并且永远十三岁,再也没有长大。

以李国华为首的那一群禽兽不如的老师。书中有这么一段让人汗毛倒立:

“他把如此宏大的欲望射进美丽的女孩里面, 把整个台式升学主义的惨痛、残酷与不仁射进去,把一个挑灯夜战的夜晚的意志乘以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再乘以一个丑女孩要胜过的十几万人,通通射进美丽女孩的里面。壮丽的高潮。史诗的诱奸。伟大的升学主义。”

林奕含控诉的,不止是“李国华们”的诱奸,“蔡良们”的助纣为虐,还有教育制度、升学主义。升学至上主义,使得老师与学生权力极度不对等,使得家长们放心地把孩子送到了老师的手中,使得老师名利双收的同时得以肆无忌惮地毁灭一个个孩子。

父母。父母的角色不只在书中存在感极低,在教育尤其是性教育中也是缺位的。正如书中所说,他们旷课了,却还以为没有开学。

伊纹。伊纹姐姐是另一个思琪,她们很相像,她们惺惺相惜。伊纹是懦弱的。一维打她,她忍耐,她无法不爱一维,不喝酒的一维是全世界最好的男人。婆家让她休学结婚、不让她读那么多书,她也忍耐,给思琪和怡婷读书是她唯一的出口,她不仅是读给她们听,更是读给自己听。这本书所有不幸中唯一让人欣慰的是,伊纹在流产后终于离开了一维。不论她与毛毛先生能否如童话般幸福下去,我都愿意相信他们会永远幸福,带着无数“房思琪”的那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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