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不是搞噱头，很多看完《气球》这部电影的观众，都会自然而然发出这个疑问——她到底有没有打掉那个孩子？
《气球》这部电影今年11月就上映了，但我一直没有机会看，原因是跑了好几个影院，发现根本没有排片。嗯……也不能说是没有，有一场是在某个周三上午十点，我这个上班族当然看不了。
今天得知《气球》网播了，我以最快速看完了这个片子，看完之后的第一反应也是想得知，女主角到底有没有打掉那个孩子，但后来琢磨了一下，感觉这根本不是关键问题。
片名既然叫《气球》，那气球一定是至关重要的线索，但看了电影才知道，最初登场的“气球”，其实是避孕套。
藏民达杰家里有三个孩子，大儿子在县城里念书，剩下两个小的在家里每日跟着爷爷放羊。
孩子当然不知道避孕套是用来干嘛的，他们打开后发现可以吹很大，以为那就是“气球”，拿着“气球”在草原上一边放羊一边玩。
达杰一看自己的俩儿子手中拿的是避孕套，当然是急忙制止，原因之一是觉得害臊，原因之二是在偏远藏区，夫妻用的避孕套是有数量的，卫生所每个月会按量发放，这个月的用完了，只能等下个月。
俩孩子把避孕套吹成“气球”，也就代表着浪费了两个。达杰只好告诉孩子，以后不许再玩这个，爸爸会去县城给你们买个更大的气球。
由避孕套“气球”铺开的故事，其实是部分藏区家庭对于生死孕育的看法。
达杰一家一直坚信，大儿子是奶奶的转世，并且这个说法是有理有据的，因为大儿子和奶奶一样，背后有一颗痣。
他们认为这是家庭的另一种圆满，去世的人重新转世到原本的家庭里，说明对这个家有眷恋，一家人可以继续和和美美一起生活。
这家的女主人叫卓嘎，三个孩子的母亲，她某天去到医院想要做结扎手术，因为想一劳永逸。
谁都没想到，手术没办法立马做；更让人没想到的是，在等待手术的期间，孩子的爷爷突然去世了。
一家人忙完后事之后，达杰去问上师：我的父亲能转世吗？
上师算了一下，给出了一个答案：可以顺利转世，而且能转世回你们家。
没过几天，卓嘎怀孕了。影片中最大的矛盾点也就出现了。
按照上师所说，一家人都认为卓嘎肚子里这个孩子，极有可能是父亲转世回来的。
达杰一再求卓嘎，一定要生下这个孩子，理由是，“爸爸生前对你多好啊！”
儿子也想留住这个还未出生的弟弟/妹妹，理由是，“爷爷生前最疼我。”
但，卓嘎不愿再生。
最大原因是家里真的养不起更多孩子了，供老大去县城上学，每个学期要卖一头羊，以及再生一个，要交一笔罚款，家里很难拿出这个钱。
还有一小部分原因是，卓嘎身上有一种叛逆精神，她不觉得肚子里的孩子一定是父亲转世。
卓嘎壮着胆子把真实想法告诉了丈夫达杰，达杰情绪一激动打了她，对她说“你会遭报应的”。
我觉得达杰有可能觉得卓嘎自私，毕竟他说了一句，“如果是你父母转世，你还会轻易说出打掉孩子这种话吗？”
最终，卓嘎还是出现在了医院里，同时达杰带着儿子也赶到了医院，他们想阻拦卓嘎做人流手术。
到底有没有打掉孩子，电影里并没有明确拍出来，可以说是一个开放式结局。
但这片子上映时，导演万玛才旦就提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点：藏区观众看完电影都觉得孩子没被打掉，但内陆观众普遍认为孩子打掉了。
我今天看完电影也去看了一些影片，发现导演讲得没错，内陆的观众都更倾向于说孩子被卓嘎打掉了。
大家的逻辑是这样的：
影片结尾处，卓嘎要去寺院修行，部分观众的理解是，这是卓嘎在为打掉孩子而赎罪；
以及影片最后一幕，达杰从县城买了两个红通通的气球回家，有些观众觉得气球象征着女性怀孕时的肚子，而这两个气球的结局是，一个破了，一个飞到了天上。
但藏区观众也有自己的一套逻辑，在他们看来，卓嘎并没有打掉肚子里的孩子。
哪一方是对的？
不知道，卓嘎肚子里的孩子，永远是一个迷。
我看完《气球》之后感觉很压抑，去争论卓嘎到底有没有做人流，其实已经不是最应该讨论的问题。
我们要知道，在很多地方，女性身上压着“生”这座大山，源头有可能是舆论，有可能是迷信，也有可能是宗教信仰。
有人说，《气球》里剧情，是灵魂和肉体的碰撞，是生死与生育的碰撞；也有人觉得这是在以男性视角去看待女性生育问题；
当然了，更有人提倡我们即将迈进2021年，要生育自由。
其实我的看法是，这部片子的意义，“认识”大于“说教”。
估计很多人和我一样，在看《气球》之前，并不知道信仰和生育能贴得这么近，也完全不知道有很多女性，她们身上背负得不仅仅是“生育”，还有“转世”赋予“生育”的意义，这种意义在特定的地区甚至大过天。
上来就说教、谈女性生育自由，实在是没有太多意义，你我都知道，这不是一时半会儿、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的。
我们先认识这种生与死对女性的压迫，以及部分女性想要逃出这种桎梏的现状，再谈以后。
只有先认识，再了解，才能有更深层的探究。
我觉得《气球》的意义已经出现了，并且很有分量。它至少展示出了某一部分女性要面临的“抉择”和“压力”，而我们看到了，就会更具包容。
气球，孕肚，都是圆的。一个轻盈，一个具备一定重量。
它们可以被无意戳破或是飞上天，也可以压住一个女性。
这是卓嘎的困境，也是一部分女性的困境。
暂且不谈如何去解决这个问题，至少我们在互相凝视中，多了一份理解。我们会更加明白，有些女性，并不是那么甘愿去做生育工具，只是她们在被迫忍受。
气球，可轻可重。
但女性的生育问题，鲜少轻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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