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所学校修了一个全县最贵的厕所，耗资三十万，而当时盖一间房子的价格也就三两万。盖成之后，校长的宣传是：全县最贵的公寓式厕所。
倘若盖成之后没有下文了，也算是善始善终。但并非如此，有了这个耗资巨大的厕所项目，源源不断的钱就来了。没用两年，最贵的厕所就要改建。原因是只有上面的顶窗，没有旁开的窗户，臭味儿出不去，空气不流通。为此，上面来人进行了考察，还把当年教育局两位监督工程的领导下放到学区任职。改建项目批下来了，由教育局承办，花费二十万。开了窗户，烫了房顶，也就没事了，老师和学生都疑惑，开几个窗户，烫烫房顶，何以花费二十万巨资？
这还不算完，村里改建厕所，派人来检查，又要对学校厕所进行改造。项目很快批下来，不但要改建厕所，而且要把化粪池一起改建了，只是提到了改建，并没有说排不出去的脏水怎么处理。于是，新项目很快上马，由村里承办。上面批下来五十万，算是改建费用。村里雇人改建，不但把三个化粪池拆了重新建设，而且还要把厕所的蹲位全都改建成抽水马桶，把地面掀开，重新筑地面。一通折腾，算是把钱花完了。但厕所反而不好用了，抽水马桶喷出的水压力不够，冲不到大便上，倒是能把人的鞋淋湿一大片。抽水马桶里的大便堆积起来，臭味熏天。
改建了半天，花费一百万，甚至比一百万还要多，怎么就把个全县最贵的厕所弄不好呢？或许，后面还会有学校厕所的改建项目，上面批下来的钱还会更多。只要有了学校厕所这个项目，就可以圈点钱了。
凡是和学校厕所有关系的单位都可以把学校厕所改建项目往上报，一次一次改建都可以顺利进行。而花费一百万的项目绝对可以重新盖起三座全县最贵的公寓式厕所了，就是盖起一座教学楼也绰绰有余。而建设的费用只有三十万，改造的费用竟然达到了七十万，是建设费用的两倍多！似乎把钱全都花到豪华厕所改建方面就好了，起码那些申请学校厕所改建项目的单位或个人得到一些好处，至于好处折合成人民币是多少就不好说了。肯定不是个小数目，要是只有一两千块钱，他们才不会去干呢。
从开窗户到烫房顶，再到重修地面，改建化粪池和抽水马桶，加上人工费，所有的费用加在一起能否用完七十万？似乎并不能，可是七十万的改建费用明明已经投入进去了，账目虽然没有公开，但改建后的厕所有目共睹呀！
校长似乎明白了什么，开会的时候再也不提全县最豪华的公寓式厕所了，似乎这个词汇已经从他的字典里删掉了，以免出现什么漏洞，或者被谁揪住不放，出了乱子。他不说，并不是没有发生，改建项目很快就完成了。改建后的厕所反而不好用了，浪费水不说，就是那堆积的大便就得让学生们清扫半天。难道主管部门不知道吗？还是故意装聋作哑？或许他们真的不知道，因为他们检查的时候，所有的面子上的东西都干干净净，厕所更是打扫得纤尘不染，还要喷上一些清香剂之类的东西，丝毫看不出有大便堆积的现象，也不会有抽水马桶不好用的毛病显露出来。
于是，这座全县最豪华的公寓式厕所，或者应该叫做全县耗资最大的公寓式厕所巍然屹立在学校的角落，没有什么飞檐斗拱，也没有什么豪华的大门，只是一座钢筋水泥结构的外表贴了瓷砖的普通厕所，面子上还过得去，但里子就不行了，还不如刚建成的时候好用，那时候蹲坑比较深，只要有点水就能冲下去。
或许，面子工程从来都是对的，而改建项目还会继续申请，有些方面还会故伎重演，让最豪华的公寓式厕所得以继续豪华，继续耗资，继续改来该去，继续服务于善良的广大师生。